昏暗的天空出现点点星火,环绕着上升,安慰着受到重创的无数生命、整个残破的世界。天空亮起焰火,其中淡淡闪烁着蓝色的荧光,整片地暗淡下去。
天黑了,但是天亮了。
在朦胧间,摄氏的脸逐渐变得模糊,竟变化成了另一人的面孔,是中下阶群众顽抗贵族者的脸,出版社的老板的脸、摄氏的母亲切离安的脸,崖上、崖下的脸,尢修塔与乌曼的面庞……还有那阿吉弦的无人见过的脸,同时出现在摄氏的脸上,又渐渐消散。摄氏化作光了,一点点蓝色的星光,她随风飘向高远的地方。
随着震耳欲聋的寂静,圆柱上绑着的身体迸发出刺眼、璀璨、强烈到难以置信的蓝色光辉,世界仿佛陷入了虚无,又获得了新生。
“我们输了……布兰帝族输了。”当约克的声音结束时,另一个空洞的声音响起了。
“这个世界上,没有人会输。”
文献记载:1794年5月11日,艺术之神——c神(celsius神)降临了。祂安抚了受伤的灵魂,拯救了贵族体内罪孽的黑血。祂告诉安、赫两国互相仇恨的人们,对自己的仇人,放下仇恨。永远记住追寻:爱、喜悦、和平,与“艺术”。
“其实,不是这样的。”黯淡灰迹下抹过颗粒的尘埃,“人们约定俗成的自我欺骗之下,祂诞生了。”
1794年5月15日,『爱喜和党』与『c教』正式成立,毁灭后,贵族信仰的“川斯肯登教”也被取缔。在后来的日子里,根据尤修塔先生设计的“斜八字型塔”为原形修建的“尢斯库拉塔”(又称c塔),如今还伫立在安赫安区的首都——魔佛岸。贵族的统治被彻底结束了,两国人民放下了互相间的仇恨,安泊徘与赫布格正式合并为一个国家——“安赫”。
时光就这样过去了,天空时而是眼睛,时而是嘴巴,时而紧闭每一丝气息,时而张开那个无底洞,贪婪地吞噬万物。一个七面体在宇宙的正中心停滞着,从来不会自传或公转,从远方观测,“摄氏星体”整体是一个正方体,在一个角上被切去了一小块,便成为了一个七面体。
在人们的印象里,我们所处的世界应该是一块被切掉一个角的正方形海洋,也就是五边形平面。在“宇航技术”诞生之前,我们始终待在这片海洋上,因为海洋之外的——是“深渊”。
“安赫!真是个好地方。魔佛岸与芸玛共同成就了毁灭后的辉煌,这难道不是个伟大的国家吗?”寿命将近的那位老人,看着璀璨的夜空,只有绚烂光斑晕染开,肆意向大地袭来。“到底为什么……安赫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大陆,宇宙中也只有这样一片海洋。”
宿命,你看见了吗?
在新安赫成立的第50周年,文启和言初出生了。
1853年,在安国藏书千万的维娜书阁中,安赫记者团队在远处摆开架子、调整相机。
第一次尝试这种特殊采访形式的众人,心中很是期待,开始了本次拍摄。
文启与言初是两个九岁大的孩子,坐在沙发上,看着对面的人。
那是一个金色头发、戴无框眼镜的老太太,也对我们两个慈祥的笑着。
“阿姨,我是金色采访的小记者,您叫什么名字呢?”言初看着很单纯,也很开朗,先开始了这个话题。当然,接下来她要问的每一句话都是大人们提前安排好的,言初的任务就是得到这些问题的答案。
老太太听到她的声音,笑了笑,用两只手扶了眼镜说:“我叫徘里亚兹,是阿吉弦的后代。”她和蔼的看了看文启,仿佛有更深层次的意味,又用手轻轻拂过柜子中的一排排藏书。
“徘里亚兹阿姨,我能看看您的书吗?”言初睁大眼睛,盯着其中一本好奇地问。
徘里亚兹又笑了,自从她离开孩子们身边后,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孩子开心的说话了。她仿佛想从言初的期待的目光中看出她注视的是哪一本,又看了看文启:“好啊!你们要看什么,我这里有尢斯库拉写的《自由鸟》、《虚无三部曲》,还有我的历史作品《安赫全史》,你想看什么?”
言初抬起头望向高处说:“我想看的是一本古书,《无可抉择的道路》。”
“哈哈哈,《无择道》啊,真会挑!”老人站起身,把一本封面泛黄的书拿下来,“这是50多年前的手抄版,已经绝版了,这本是原版,一字不差。”
“哇,您真厉害!真的有原版!”言初双手恭敬地接过书,抚摸着古老的纸页,翻到最后一章问:“为什么这本书没有最后一章呢?”
采访很快结束了,记者团队明显更看重左边活泼的言初。而右边的文启,除了打招呼外始终一言不发,相比之下显得有些寂寞,眼中却闪动着奇异的黑暗,似乎一切早已注定,只有自己,才是这个故事的续写者。
记者团队中的人们也用安赫语讨论着:“右边这个孩子,就是性格孤僻,又不说话了。”
另一个男人也说:“是啊,他虽然成绩优异,但不适合担任采访工作。”
安赫成立后,记者团队开始流行起一种“金色采访活动”,就是提前把要问的问题都告诉孩子,然后让孩子们进行采访。记者们认为,采访者应该是可爱的、易亲近的,所以挑选了活泼开朗的孩子胜任采访者的工作。
他们收起了架子,拿走相机,在与老人告别后,言初跟着记者团队即将离开,文启却紧盯那本书的扉页看得出神。那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图案,外围是一个六边形图像,中心是一个倒三角,三角形的三个顶点分别连接着外部六边形的三个顶点,整体看上去像一个被切去一角的正方体,被切角的第七个面正对着自己。
文启把书翻到最后一张,他一眼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尽头,他恍惚的睁眼,又低下头,颤抖着问出最后一个问题:“什么是艺术?”
历史总是这样相似,要把每个人都牵扯进来,似乎一切都是随机应变,又似乎所有都是固定的剧情,不能改变。包括c神在内的所有人,都曾经竭尽自己一生的力量去做得更好,有人成功了,有人失败了,但他们的结局终究还是那样,像是一种宿命,紧紧勒住咽喉,掐断你最后一口气,并告诉你,这一切都是改变不了的。于是你穷极一生都在努力的方向,最终被告知只是一个笑话。你花费全部的生命进去,最终发现根本没有改变结局的一丝一毫,这一切像是被提前写好的定数……而你我,只是执行者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