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歷史千头万绪。”若依点头,“无实证的因果联繫,对数理逻辑的发展毫无建树,却对当事人有意义:一类启示,一组纠缠,一场震撼的顿悟,一种深刻的慰藉,诸如此类。”
“所以在你的人生中,是发生过什么多次且巧合的事情么?”范寧追问她。
“或许没有,但或许別的人生中有。”若依说道。
“別的人生?”
“如果『共时性』真的存在,平行时空一类的事情,就也有可能存在了.那么,昨晚说的『命运於可能性分支被消灭的过程中形成』,可能就需要一改其说法,可能性的分支並不会被消灭,而是,裂分。”
范寧这时很惆悵地笑了:“那么照这个说法,昨天有另一个世界的我们选择了返程的可能性,他们联繫上了华夏国的一家医院,即刻准备入院诊疗?”
“可能性还会继续分裂。”若依说道,“路途耽误与按期返程,无计可施与侥倖得救,毒药与假药,生离死別与有惊无险。”
“无法反驳,但这是一种很危险的设想,足以让人的认知过载甚至崩溃。”范寧抬起双手,五指张开,拉宽距离,“你看,如果世界上的每一个人,每一组可能性都在不断发生分裂,那就不只2条、4条或8条世界线,歷史將被编织成重重髮辫,古代,近代,未来,任何一缕火焰都將散成漫天繁星,何止是在21世纪中的你我。”
“是这个意思。”
閒聊进行到这一步时,思维愈发坠入混乱与虚无,如果平行时空真的存在,对人而言又能有什么意义呢?范寧说不上来。无限多的点阵排列成晶体般的结构,但记忆无法共通,事件无法知晓,对自己所在的这个点而言,其他不过全是虚无的概念罢了。
“若无必要,勿增实体。”范寧必须用一种“切断”的方式拉回自己疯涨的认知。
但他依然无从证偽,是否一切都在冥冥之中互相影响。
山路上的朝阳越升越高,放低坐姿仰视窗外,可以看到连绵不绝的普日山脉已经遮天蔽日,近在咫尺。
那看不见的彼端是范寧来时的华夏国,ald区的zd县西北角,而身下所处之地,被南亚印国称为喜马偕尔邦司丕提地区。
“北纬31度53分03秒,东经78度44分08秒。”
越野车挺稳后,范寧第一个跳下,手里摆弄起定位器和测距仪。
这里已经十分接近范辰巽曾经的微信定位地点,甚至可能只是信號的误差所致,眼前山脉的最高峰即是leo pargial。
车辆最后能行至的地方,也是人类活动范围的最后延伸之处。
登山大本营的据点面积並不算大,放眼望去,一个个萤光色帐篷用鉤子钉入冻土,而最显眼的是南侧拥有橙黄色球状穹顶的气象监测站,以及一旁涂有红十字印记的医疗急救点。
在协作人员营区的一个帐篷內,范寧见到了如约在这里等待的琼。
范寧一直觉得这位紫衣女孩的来歷笼罩著神秘主义色彩,就如她头髮末梢那带著令人印象深刻的酒红。
不过此次临行照面,她表现得与其他嚮导並无不同,介绍完另外两位同样年轻的男女助手后,平静且细致地交代著一系列专业层面需注意的事项。
“事项如果都明白了,我之前提的条件,也没有问题的话,建议午休一个半小时后正式出发。”